百衲琴中的重器与名品 郑珉中
传世为数不多的唐宋古琴已属于琴中的重器,而唐宋古斲中的百衲琴尤为稀少,已经见到的仅有两张;唐斲百衲琴为辽宁省博物馆所藏的“九霄环佩”。宋斲百衲是吉林省博物馆藏的“松风清节”。 '
“九霄环佩”琴为伏羲式,通长122.7厘米,肩宽21.1厘米,尾宽15.5厘米,底厚1.2厘米,栗壳色漆,琴面经重髹呈朱膘色,鹿角灰胎。其断纹,面上为小蛇腹间牛毛纹,底为蛇腹间冰裂纹。蚌徽。琴背轸池下方刻篆书“九霄环佩”四字,其下刻三寸许方印,印文篆书“夏氏泰符子孙永宝”八字。圆形龙池的下方刻一方印,印文篆书“清和”二字。凤沼为椭圆形。由池沼向内看去,腹内作长方形条状百衲纹,木条纹理错综,有明显的拼合特点。漆之表面,断纹中无条状纹,两侧断纹贯通,未见重合痕迹,知为拼合纳音之作,属于唐琴中镶嵌桐木纳音的一类。腹中无款字痕迹,岳尾为紫檀所制。其髹漆工艺、时代风格、尺度与琴面弧度皆与中国历史博物馆所藏“九霄环佩”琴极相似。其“清和”二字大印又与上海吴金祥氏旧藏“至德丙申”款之“九霄环佩”琴上所刻相同,因知其为中唐所制。在百衲琴中,自然属于重器之一。
“松风清节”琴为仲尼式,髹朱红间栗壳色漆,鹿角灰胎,通身发蛇腹间冰裂断纹,玉微。琴面作弓形,较为圆厚,底亦具圆鼓状。通长116.4厘米,肩宽18.6厘米,尾宽13厘米,肩自三徽始,腰在八徽一分至十二徽间,池沼作长方形,池上方刻寸许欧体楷书“松风清节”四字。池内作寸许六方龟背百衲纹片,木之纹理上下相通,知为刻纹填漆之假百衲。池内原刻寸许楷书腹款“大唐贞观五年,雷击良材,雷霄监制百衲”。其音松古清脆兼而有之,无论断纹漆色、音响效果,均属上品。不过据文献所载,唐西蜀雷氏第一代制琴人始于盛唐,并非初唐之世的人。而琴的内部构造与外部形制风格,又与唐琴或盛唐雷氏琴都不相同。就其形制风格与髹漆工艺而论,“松风清节”显然不是唐琴,而是北宋人所造的一件唐琴伪品。然而,作为一张北宋古斲,在刻纹填漆的百衲琴中依然不失为一件最古的重要作品.
除上述唐宋二琴外,北京的琴坛上曾经有过两张百衲琴最为琴人所称道。第一张是原诗梦斋旧藏的“崑山玉”,琴为仲尼式,黑漆,蛇腹纹,银徽金边,其上阴刻十二律和闰的字样。琴背作长方池沼,腹内纳音处为木块拼合。轸池之下嵌约三寸见方的青玉一片,温润无暇疵。其下方刻寸许隶书“崑山玉”三字,其两旁刻“诗梦斋所藏琴,此为第一”行书题记十字。龙池左右刻行书铭文“雅韵清幽鸣玉佩,良材高洁发崑罔”两行十四字。池下刻行书铭文有“毓质于峄山之阳,发芳于咸池之侧……”等语。并刻有“子安甫”等篆文小印二。足上方刻篆文大印一方,“周鲁封宝藏”五字,左有“希世之宝”印一。沼之两旁刻行书题记:“此琴唐斲宋嵌,音韵清绝,隶与诗句似李北海手笔,周鲁封为国初琴家,其赏识可知矣。余得自丁巳秋日,喜不自胜,因识之”。并刻回文“景其濬印”一方。沼下刻圆印篆“子孙永宝”四字。此琴后归完颜衡永所藏,四十年前与王世襄先生同观于衡永斋中,试弹七弦,音浮琴面不能入木,与琴背题识大相悖谬,因请教于诗梦斋弟子古琴家汪孟舒先生,汪氏云:“诗梦斋之‘九霄环佩’乃唐琴中之重器,从杨时百‘无上’两琴跋语中可以证明。‘崑山玉’被定为宋斲,诗梦斋称为第一,实为九霄环佩去后之事。其音原极清润,后因被其后人损坏经过外行重修,故有如今弦木不应的情况发生。”这张“崑山玉百衲琴。这在传世古琴中极为少见。用同样手法制作的琴,在成都还见过两张,一张是全用竹片包镶成的竹琴,一张是用杂色木块镶成的,两琴的制作年代均晚于“峨嵋松”琴,工艺亦较为逊色。
“峨嵋松”为紫檀百衲琴,通长126.8厘米,肩宽17.7厘米,尾宽13厘米,底厚1厘米。琴之上下两面皆以一色紫檀龟背纹状木块所拼合,大小均整,合缝严密,滑润光洁,完善优美。且琴面肥厚,弧度适宜,自是精于包镶工艺与擅长斲琴者的合作。琴之边侧髹黑漆,发小蛇腹断纹,是经历了相当岁月的明证。金徽已脱缺不全。琴背长方池沼如常制,腹内未见款字。其外,轸池下横刻隶书题名“峨嵋松”三字,其下刻“乾隆御赏”大印一方,印下刻汪由敦,梁诗正题句。龙池左右刻励宗万,陈邦彦、张若霭、董邦达题识。池下方有裘曰修的题词。书写镌刻,备极精工。填敷五色,绚丽沉着。古色古香,不同凡响。凡清宫乾隆御赏之琴,皆有同样印章及以上七人的题句,其中不乏宋元古斲与名手所制精品。这张紫檀百衲琴。虽然不是末元古斲,自不晚于明末之世,就其制作与铭刻而论,这张琴无疑是当年乾隆皇帝所欣赏的古琴之一,是一件具有历史价值的宫廷文物,也是传世百衲琴中最后的一种制作。
百衲琴浅析
在记载李勉、雷威制造百衲琴的上述文献中,对于这种琴的音响如何均未作具体表述,只有南宋赵希鹄在《洞天清录集》中才讲到百衲琴的声音问题。他说:“湖南范氏曾守土,号范连州,自能斲琴,今有一琴在折彦质参